“不……能告诉你,不过,这个……请你收下。”
男人一把按住了默影的后颈,然后默影清楚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扎进了体内,后颈到后背都传来一阵糟糕的感觉。
“怎么……”
顾不上松开了男人的双手,默影向后踉跄了两步。
头好疼,视线开始扭曲。
“果然不过是个小鬼,对自己的能力很自信?”
男人嘲讽的声音带着像在封闭空间才有的些许回声冲进自己的鼓膜里。
拼命想要集中精神的默影看到,刚才被击倒的能力者们,都悠哉悠哉地靠了过来,脸上慌张的表情也完全不见了。
“唔!”
默影的胸口遭到重重的攻击,不免眼前一黑。攻击者是嚼口香糖的少年,似乎对默影有着非常不满的情绪。
“刚刚下手有够重啊你个小子,能力很强就拽的目中无人了,啊?”
头发被一把抓住,他似乎还想继续揍下去,但是旁边几个年长些的制止了他。
“差不多就行了,毕竟老板需要把这个家伙完整地带回去,要是你下手不知轻重打出问题可就不妙了。”
“啊啊啊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不会打死这家伙的,烦死了。切”
泄愤般地用力一甩,少年把默影扔在了地上。
“实验室准备好了,差不多把这家伙运过去吧。”
“药效有多久?不会中途醒过来吧?”
“没有问题的,接下来至少2个小时以内这家伙别说是使用能力了,就算是动一下手指这种事情都做不到了。”
意识残留的最后,默影明白了过来。
是啊,自己太大意了,自己做下的觉悟和真正的黑暗没办法匹敌。就算是有强大的超能力帮助,果然自己还是太天真了一点。
自己就这么毫无防备地接近了对手,毫无防备地接近一个“自己因为能力不小心撞上映像壁而失去行动能力的对手”。即便对面的能力者没有自己强大,但是这么轻松顺利就击败了这么多能力者,稍微想想就会发现奇怪的地方。然后因为自己的大意,现在别说是保护妹妹,连自己都动弹不能了。
真是,太天真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默影醒了过来。
头晕目眩的感觉还没有消失,并且感觉浑身有股难以形容的被闷住般的违和感。低下头,默影注意到自己失去知觉的身体被装进一个拘束器一样的装置里,并且在手臂上插了不少的管子,不远处的仪器上正记录着一些应该是生命体征的数据和图像。而就在那个仪器旁,默影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景象。
“啊……”
虽然拼命想发出声音来,不过身体的状况连这个都不允许了。
和梦里一样,被密集到恶心的管子和仪器仿佛缠在床上的妹妹。
愤怒和绝望使得默影的胃难受起来。
混蛋,这群混蛋!默影不断咒骂着,想要驱动能力挣开束缚,但是能力被封住了,不仅如此,现在连移动一下手指都显得困难。
动不了,极度的愤怒下,却什么都做不了,因此才绝望。
哪怕只能活动头部,默影的牙也应该因为愤怒而咬的粉碎了,就是生气到了这种地步。不过什么都做不了。
好难受,好痛苦。默影几乎要因为这种过分的情绪再度晕过去一般,大脑开始变得一片空白。正是因为自己的大意导致了现在这样的状况,他这么想着。
原来一直都有这几个研究者在行空周围的吗?因为大脑空白而不得不冷静下来的默影注意力终于稍许集中了一些,这才注意到穿着和墙壁一样纯白到让人感觉刺眼的颜色的防护服的几个研究者。
如果能使用能力的话,默影的映像爪已经捏碎了他们的头盖骨了吧。不过现在的默影恰恰什么都做不了。
这些家伙在干什么?这种愚蠢的问题都没有思考的必要。不论他们在做什么,这样是在伤害行空,而伤害行空是不可饶恕的行为,默影尝试着从手指开始活动。
那些漫画或电影中的主角们都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动起来的不是吗?借助满腔的怒火,拼命吼着支撑起身体再度战斗。
而我的愤怒,此刻都已经满溢而出了啊。
默影这么想着,这么确信着,然后只能感受更深的绝望。
靠着怒火就能变强的不存在与现实,倒不如说,过度的怒火反过来会影响正确的判断吧,而怒火就能让倒地不起的主角再度站起来的故事根本就是在胡说。
默影的绝望甚至蔓延至心中曾经无比信仰的那些故事。
就因为什么都做不到。
“差不多……差不多……管道里就反应并析出……肌肉组织……雾化麻醉药……话,体温的持续上升……装置启动……”
看来意识还没完全清楚,听到的话语断断续续杂乱地混杂在一起。
先得集中精神才行,就像让自己醒过来那样,集中精神,保持热度,集中……
“装置运行正常,开始吧。”
听到的是符合逻辑的稍微清楚些的语句了。头脑也终于摆脱了晕眩的状态。
“唔……唔……喂!”
慢慢动着嘴唇,默影吐出了一个字想吸引研究员的注意,虽然没什么意义,但哪怕吸引一下注意也好。
“这家伙醒了,怎么办?”
“不用管,药效还没有过去,他现在还是连动都不能动的状态,开始吧,开始连接。”
然后其中一个研究员把一个拉杆一样的开关扳了下去。
“咳!”
肺部一阵不舒服的感觉,默影猛地咳嗽起来。
怎么回事……这感觉……
不是体感,而是能力的感觉。这么说或许有些奇怪,但是默影感觉到的,就是映像体的变化。
就像是把牙膏一下子挤空一样,默影感到自己的身体猛地被压扁。但是视觉确认身体并没有异样,因为那种感觉是体内有什么东西被抽空而导致的。
映像体,能力被一下子抽空了,然后,行空头上的一个线圈一样的装置正在把碎成一块块的映像体吸过去。碎掉的映像组成一个漩涡一样的形状然后围绕线圈开始旋转。
闪烁的光环在行空头上慢慢汇聚起来,仿佛这位少女露出了天使的真实身份一样。
这映像碎片……不对,不只是我的……
默影注意到,从行空身上也有映像碎片被吸引到头上的光圈里,然后逐渐合并起来,碎片的缝隙慢慢消失了。
“映像能力可以联通二次元与三次元?那种说法只有你这种小鬼才想得出来。我说,程默影,你根本不知道你的能力是什么样的东西吧?”
一旁的镜子被打开,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控制着座椅慢慢靠近了过来。
看来他从一开始就躲在那个单面玻璃后面观察了吧,在装置启动的时候似乎是想要亲自说些什么,然后移动了出来。
“先生……请不要过于靠近。”
“没关系的。”
“是……那么请保持安全距离。”
这个男人自信的笑容,让默影感到有些不寒而栗,因为虽然男人在笑,眼神中却完全没有笑意。
“你就是幕后主使吧,快放了她。如果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会杀了你。我会把你浑身上下插满针管然后扔进粉碎机和玻璃渣一起搅拌!”
默影不是在开玩笑。
不过男人仍然在笑,没有因为默影的威胁露出丝毫的动摇的表情。
“喔喔真是吓人呢,真是个好哥哥呢,不过不太聪明就是了。而且,真是非常的不成熟啊,孩子不管有什么样的超能力终究还是个孩子而已啊。超能力的正确用途还是要我们来指导才行。”
“少……在那里废话了,我要你立马放开行空!”
“你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吗?你除了对着我吼以外什么都做不到哦,既然如此,和我一起欣赏一下我利用你的能力创造出来的奇迹怎么样?这可是你的能力,想要和你一起分享,这也没什么错吧。”
完全无视默影的话,男人自顾自地像是在自我满足一般喋喋不休地说着。
“混账,听我说话啊……唔……”
随着扑的一声轻响,默影注意到男人从口袋里拿出的圆珠笔一样的物体射出了什么,然后打中了自己。
“冷静冷静啊,程默影,安静地听别人说话,你妈妈难道没有教过你吗?哦我在实验途中这么做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没有关系,1号的话麻醉状态下也可以进行实验。”
不知道男人把什么东西打进了体内,默影再次失去了丝毫的力气,连吼叫这种事情都做不到,只是勉强维系着意识不让自己晕过去。
“还醒着吧,听好了。我啊,就是讨厌你这样自以为是定义自己能力的家伙啊,你以为这能力是怎么来的?而且连能力的使用方法都是一塌糊涂真是看不下去了。复制二次元的物体并在三次元再现并使用?你是这么对外解释你的能力的吧。简直可笑并且无法忍受。这种源的力量竟然选择了你作为新的宿主我真是不敢相信。”
他在说什么?失去正常思考能力的默影只是混沌地听着,无力地耷拉着脑袋。
行空怎么样了……得,得想办法才行。
努力抬起头,默影想要看清楚行空那边究竟在发生什么。
“现在,让我来像你展示这能力的真相,然后,第二次改变这世界!”
随着男人兴奋的语调,默影注意到,光圈开始侵蚀行空的身体。并且慢慢覆盖了行空全身。
瞪大了眼睛,默影并不明白在发生什么,只知道自己的妹妹陷于危险当中。
“你是钥匙,她就是门,看吧,通道正在打开。通往未知世界的通道,带来奇迹吧。守门人的力量哟,再次选择,这次选择你正确的主人吧!”
随着男人咏唱般的阔论,映像完全覆盖了行空在空中形成了一个空洞。
能力者世界与外界是完全隔离的,而隔离着两个世界的正是默影制造并一直维持着的映像墙壁。但是现在,整个映像壁都崩溃了,零碎的蓝色像素般的东西迅速如同磁铁一般被吸引了过来,然后在接触到空洞的同时又陆续加速弹开。城市被重新包裹了起来。
“啊……我感觉到了啊,终于,再度回归到我的掌控中了!这个力量!”
从空洞之中,有不可名状的东西缠绕到了男人的身上,默影没办法形容那个东西的正体,只是感受到因为生物本能而带给自己的恐惧。而且那种东西正以复数的形式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出去。
男人从座椅上站了起来,似乎很享受地张开双手感受着空洞传来的剧烈风压。
然后风压逐渐变小,空洞慢慢地如同被剥离一般化为映像碎片消失在了空中。
波动后的寂静显得诡异极了。然后寂静过后的,是男人像是如释重负一般的一声长长的叹息。
或许是刚刚兴奋过后头脑冷静了下来,又或者是不可名状物在某种意义上影响了精神与头脑,男人与刚才简直判若两人。
“好了,结束了。”
冷静冷酷的声音。
“他们两个怎么处理呢?”
“放了,杀掉,随便。失去能力的他们已经没有用了。”
男人轻轻地说着,然后伸出手做出等等的姿势。
“用他们测试一下我的力量也罢……这样的话就先留着。”
“好……好的……”
男人悠悠地转过身将双手**裤子口袋然后慢慢地向默影行空靠近过来。
明明男人只是在接近,什么动作都没有做,默影却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危机感,然后,空中出现了自己再熟悉不过的——映像能力产物。但那并不是自己的能力结果,也就是说……
不,一定要说的话,眼前的能力和自己的映像能力还是有些较为显著的差别。
带着邪恶气息的,由黑色烟雾缠绕着的混沌的不能称之为物体的东西,像是猛兽般带着吞噬的欲望向着默影接近,束缚装置光是碰到了一点漆黑的部分就被熔断一样消失,失去支撑的默影就这么瘫软地摔倒在地上。
“喔……和之前不一样,这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男人心中所想的“力量”和实际出现的这个现象不同,因此自己也有些惊讶。
那个次元未知的部分果然让人忍不住想要一次次去尝试,不断带给人新鲜感呢。男人端详着自己能力制造出的“现象”,痴迷地想着。
不过本质还是和之前的能力一样,男人可以感觉到,甚至比之前持有的力量更为强大。
背叛自己,转而寄宿到面前这对兄妹身上的神秘力量现在再度回到了手中。也多亏了妹妹身上的能力在觉醒前自己就找到了这个还原让力量回归的次元门的方法。
这失而复得的安心感和惊喜,就像是在宴会上赶在别人前品到限量的美酒一样妙不可言。
男人这么想着,然后再度看向这个力量的前宿主——默影。
多么可悲啊,男人心想。他是可以理解的,这个力量也曾离开自己而寄宿到了默影的身上。而默影一直理所应当地把这个能力视作自己的吧,而今天,终于再度取回了这个能力。不会再让它轻易离开自己了。
虽说现在面前的这两人已经没有价值了,不过就这么放他们回去实在还是有些不妥。至少应该消除他们相关的记忆。
这个能力就是连这样的事情都做得到的,侵入大脑修改记忆的强大能力。一直以来都没有发现的默影实在是不配拥有这等力量。
反复这么地想着,就更是觉得力量回到自己手中是多么美好的事情,男人的嘴角不由上扬起来。
不过要把能力应用到修改记忆方面首先需要谨慎地让映像侵入目标大脑,然后将记忆同化为影像,修改或删除不必要的部分后再根据之前的方式把影像恢复为大脑能够接受的信号放回原处,虽然说起来简单但操作起来需要非常集中的精神,属于显微镜级别的操作,稍有失误就会损坏目标的大脑。因此这项应用几乎是这个能力的极限,如果能不用的话是尽量不用会比较好。
但是男人就像是要证明什么一样,决定对默影和行空的记忆下手。
就仿佛,成功的话,就能赢过什么一样。
就是这样的固执,男人没有选择除掉两人。
就这么干掉的话说实话虽然有准备好的事故和精确的伪造证明来进行掩盖,还是非常的麻烦。这么说服着自己,男人坚定着决心,然后集中精神,开始映像能力的【记忆骇入】。
“嗯?”
是错觉吗?还是说……
能力侵入的时候,遭到了抵御。
“怎么回事,是因为太久没有用而生疏了吗?”
闭上眼睛,这次要完全集中精神。
再一次的失败,这次,男人隐约感觉到了奇怪的地方。自己的操作并没有错误,但是就仿佛被一道隐形的墙给挡住了一样,能力没办法深入眼前这个倒在地上的少年的大脑。
“该不会是……不可能,就算是那样这个状态下也没可能的……”
再试试,现在的杂念太多了,越是这样就越集中不了精神。
从男人的额头开始微微沁出汗水。
能力的触感中断了,这次的异样来自外界。
“不对……”
感觉到危险的男人立即收回能力进行防御。
本来应该在面前的默影消失了。
另一个陌生的少女正抱着他在不远处喘息。
“怎么进来的……哦?”
实验室的密码门开着,然后另外两个个少年少女正盯着自己,仇视却有些恐惧的眼神。
“晨悦……你们……”
意识微微恢复的默影虚弱地呼唤着身边少女的名字。
“我们赶到了,默影,不用担心,接下来交给我们!”
坚定的声音似乎预示着,接下来不可避免的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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